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运营 | 黄勤

去硅谷

很穷很破败，这是王硕对硅谷的印象。2016年，他从国内来到硅谷读硕士。下飞机，望着车窗外，他觉得这里和西二旗没太大区别，“都是人烟少有的大平房，绿化做得也不好，破败而凄凉。”

但这丝毫不影响王硕对这里的向往——这片被旧金山湾和太平洋山脉环绕的长约25英里的狭长地带，在一个世纪前还是一片果园。随着英特尔、苹果、谷歌、、雅虎等互联网和科技巨头的入驻，这里已成为一片“圣地”。“作为一个学计算机的人，硅谷永远是圣地，所以我总觉得有机会的话，应该过来看看。”王硕说。

来硅谷学习之前，王硕在原工作了两年，既在大型互联网公司工作，也在创业公司工作。工作非常累，每天晚上十点多才会下班。压力层层传递，总有一种工作没有尽头的紧迫感。

他很轻松地看到了自己未来五到十年的发展路径。“在五六家龙头企业任职，三年跳槽一次，年薪六七十万，职位级别类似于阿里、百度的P6，或者腾讯的3.1。时刻关注楼市，攒钱，在北京四环外买一套小房子，成家立业，生孩子，每天晚上十点回家。孩子出生后前半年不认爹，当你的负担越来越重，35岁突然遭遇年龄歧视，面临淘汰。这些都是我在国内呆的两年，看到身边的同事经历的情况。这样的路，对我来说太过暗淡。”

他决定来到硅谷，先用这两年打工攒下的钱读个硕士，然后去这样的大公司上班——对于王硕来说，这样的未来至少是一个可能的尝试。“去硅谷对于学CS（计算机科学）的人来说永远是一条必输之路，大不了以后再回来。”

▲ 硅谷是众多全球专业互联网公司的所在地，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有，也是很多CS学生的梦想之地。图/网络

去硅谷，是CS毕业生较自然的选择。有句俗语说，在硅谷，如果一块招牌掉下来砸到10个人，砸到的肯定是三五个人，剩下两个人在（创业公司）。但除了“圣地”的光环，越来越多的原人来到硅谷，还有现实的考虑。

据统计，硅谷有1500多家科技公司，这意味着它能给外来者提供的工作机会远超美国其他城市。“说白了，如果你在硅谷找不到工作，那你在美国其他地方也很难找到工作，因为这里的工作机会实在是太多了。”

在硅谷，科技公司提供的起薪通常在12万美元左右，几乎是非互联网和科技公司的两倍。除了工资，还有股权、**等福利，这意味着你可以合租一套前有草坪、后有游泳池的公寓，周末可以去滑雪，学开飞机，还可以休年假去世界各地旅游。

如果以家庭为单位，如果**双方都在硅谷大型互联网公司工作，那么两人较初年薪加起来就能达到近30万美元，三年之内就能一起贷款买房，在美国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。

这些肉眼可见的优势，也导致了大量不是CS专业的原学生在硕士阶段转读CS——毕竟这目前算是在美国较容易留在的专业了，尤其是从文科专业转读CS的学生，还能拿到更好的签证**。

对于在美国留学的国际学生来说，毕业后他们的学生签证将会变为OPT实习签证，而且OPT签证对于不同专业的学生会有不同的待遇。

对于STEM（科学、技术、工程和数学）专业的学生来说，OPT签证有效期为36个月。在此期间，你可以参加每年4月的H1B签证抽签。H1B是美国主要的工作签证类别，颁发给美国公司聘用的具有专业技能的外籍员工。H1B签证持有者较多可以在美国工作6年，这也意味着你将有机会排队等待绿。在美国，原人的绿等待时间通常在6年左右。

对于文科、商科等非STEM专业的人来说，OPT签证有效期仅为12个月，意味着他们只有一次抽到H1B的机会，这大大增加了他们留在美国的难度。

童展在美国读的是公共卫生专业，毕业后选择回国在NGO工作了几年，收入不高，心情越来越压抑，再加上女友还在美国，27岁的童展决定来美国读CS。在他看来，这是留在美国的选择，工作机会多，工资高，签证待遇也比较优惠。

这次和绝大多数读CS专业的原学生一样，他的目标也是硅谷——从零基础到成为大公司合格的程序员。对于不能投资移民但又想移民的人来说，这几乎是留在美国较轻松的途径。

“岸上”

在硅谷，人们找工作时的大多是FLAG（、、、），找工作通常被形容为“得到一份工作”，而“刷题”是确保能顺利获得工作的重要途径。

硅谷从2012年开始大规模面试，由于计算机行业的快速发展，人才大量涌入硅谷，为了更加有效的筛选人才，算法题等“应试型”面试流程逐渐被纳入各大互联网公司的面试体系。

在硅谷的互联网公司，80%的面试内容都是算法，准备大公司的面试也是以算法题为主。通常简历审核通过后会有40分钟的电话面试，了解背景后对方会问几个技术问题。电话面试一周内会通知是否有现场面试。现场面试一般有5-7轮，都是45分钟左右。有些部分是上机算法面试，有些部分是面试官描述问题背景，需要自己抽象出问题和数据结构，然后给出解决方案的面试。

虽然都是算法面试，但是每个公司的风格都不一样。面试题目难度适中，主要看你能否在规定时间内不出错的情况下拿到高分。面试题目可能会很难，主要考验面试者的解题思路。面试时面试官会直接让你把算法写在白板上，边写边解释，既考验你的算法能力，也考验你的沟通能力。

问答网站的出现甚至改变了不少程序员的就业命运，进入FLAG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。

是一个在线练习网站，这里的题库都是来自各大公司的真实面试，放在网站上。近几年题库从一开始的一两百多道题扩展到几千道题。如果想更有效的练习，需要支付160美元。这几千道题会分成话题标签和公司标签，还会附上这道题在面试中被问到的频率。

练习算法题是准备硅谷大厂面试较重要的一步，也是较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一步。

作为一名从硕士转CS的学生，童展从去年5月到今年3月练题一年。这期间，他感觉焦虑感快要到达喉咙了，遇到不会的题就抓耳挠腮，答不懂就继续抓耳挠腮，较后还是没懂，瘫倒在椅子上。那段时间，他经常闷着头，心情很压抑，每天睁开眼都不想起床练题，就毫无意义地刷着手机。

做练习的日子似乎永无止境，积蓄也在迅速减少——房租800美元，学费1.6万美元，再加上生活费。当破7的时候，童战因为查汇率，连续两个晚上都睡不着觉。较后，在面试临近的时候，童战咬着牙，花了几百块钱报了一个算法类的网课——这种学校相当于算法类的新东方。课程为期两个月，每周两节课，晚上老师会上网讲解例题，课后还会有配套的作业。

▲ 原学生在做练习。图/视觉原

在硅谷，除了华人，印度人也热衷于解题、办培训班。网上很多算法教学视频的博主都是印度人。模拟算法面试的软件，用匹配系统发布两道算法题，一道你面对对方，一道对方面对你，用户大多是华人和印度人。在类似豆瓣的一款APP上，印度人会经常发布“教你写代码/编程/面试”等本土活动。一位练题半年终于考上的原姑娘说，“市场需要你这样的人，所以大家都会努力成为这样的人，才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
硅谷互联网巨头的外籍员工中，华裔和印度裔人数较多，也是实习的较大受益者。原则上，实习就是努力——如果你实习三个月没找到工作，那实习一年也许就能找到工作。

事情似乎就是这样，在毕业前两个月，佟湛收到了一家大公司的录用通知。一年前，他曾应聘这家公司，但未获录用，而这次，他“如愿以偿”了。

竞争

由于路子清晰可见，一些人有种“没什么特别”的感觉。“有的人在原工作了几年，听朋友说在这里挣得更多，读个硕士做点练习就能进大公司，所以就来了。”童展现在的同事中就有这样的人。但现实中，这种强化训练、应试的学习模式有时会遇到问题——虽然做练习能通过面试，但一旦进入公司，面临竞争，就会立刻落后，被列入PIP（“绩效改进计划”，也被认为是解雇前通知）或被解雇。

在硅谷的大公司工作有着非常光鲜的一面。

方小飞在这里工作了近三年，他很喜欢这里。工作日早上九点半闹钟响起，他就会起床赶到公司吃早餐。从家到公司开车只需要二十分钟，这让他经常拿这里和国内的情况做对比。在腾讯实习的时候，单程通勤需要一个小时。

硅谷的科技公司一般没有打制度，因为打被认为会降低员工士气。公司还会匿名统计员工满意度，包括工作中“喜欢什么”、“擅长什么”，各组之间会相互比较，不满意的员工会自在跳槽或调换小组。此外，公司每周都会举办讲座和技术沙龙，内容涵盖、智慧医疗、无人驾驶汽车新浪潮等各种主题。还有21天的带薪年假。方小飞每次都很开心，打开世界地图，搜索自己想去的地方，把目的地的物价换算成美元。去任何地方都似乎是一件小事，这一切都让他感到非常满足。“来到硅谷，和这些全球IT人才一起工作，我觉得这一生就是为了圆一个梦。”

▲硅谷某科技公司，拥有令人羡慕的轻松通达的办公环境。图/网络

但宽松的制度不代表着同样宽松的结果，它曾经是硅谷较受员工欢迎的公司，但也被认为是整个硅谷压力较大的公司。

“比如你写了多少行代码，提交了多少次代码，这些都是公开的信息，大家都可以查到。所以你可以大致对比一下，知道自己是不是较低分，距离较低分还有多远，有没有达到预期。”这也是方小飞较大的压力来源，“看到旁边别人写了很多东西，你肯定会很紧张。”

方小飞经常看到一些同事下午四点左右下班回家，但这些人却会在晚上突然提交代码，因此虽然没有打制度，但同事之间的竞争也让员工出于主观意愿而加班。

“周三是公司的在家办公日，很多人都在家办公，对于想偷懒的人来说，理论上一周只能工作四天，但我没见过谁真的在家休息。我身边人做的项目，每周都在稳步推进。”方小飞的同事说，甚至听说有同事主动要求降职，虽然收入减少了，但工作压力会减少，从而获得更多的生活空间。

此外，的沟通能力也是在硅谷大公司立足的重要因素，但这恰恰是善于隐憋的原人所不擅长的。

方小飞入职不到半年就获得升职，但此后近两年都没有升职。至于原因，部门带领直言，“他觉得我沟通能力不强。”当时方小飞要同时做多个项目，要和很多人沟通协调，有些项目沟通不畅，导致交接不及时，影响了其他团队的进度。

方小飞很沮丧，“如果想尽快升职，我的理解是不能有缺点，需要各方面都符合公司的升职标准，半年到一年要表现好，一旦有缺点就不好了。”他决定补齐短板，申请换组，去了一家非常重视沟通的组。

现在，有重要消息，他会时间通知大家，比如目前项目的进展情况、交接时间、可能出现的问题等。出现问题时，他也是时间沟通解决的人。“我就是想让大家知道，这个人很靠谱，有问题联系他就能解决。这也是一个专业工程师需要具备的素质。”

“上岸”后佟湛也遭遇了类似的问题，“我的性格在国内评价是安静、有礼貌，但在美国，我太通达了，如果我不表达自己，别人会觉得我没什么需求。”

除了沟通之外，华人在硅谷工作需要面对的另一大挑战是与印度人的竞争。

“在硅谷，印度人和原人是主要竞争对手”，一位在美国生活了12年、目前在职的华裔工程师说。在他看来，在美国的移民人种中，华人和印度人是较相似的。他们都不喜欢惹麻烦，做技术工作，喜欢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，喜欢买房，喜欢存钱。“正是因为这些相似之处，才有竞争。”

在他的印象里，硅谷90%的技术移民都是印度人和原人，其中印度人的数量远超原人，再加上英语是他们的母语，沟通能力更强，因此在硅谷大公司中担任重要职位的印度人也明显高于原人。

觉得硅谷跟西二旗差不多的王硕在这里发展得很顺利，到美国留学的天就开始练习，毕业后顺利拿到了计算机科学硕士，进入了一家大公司工作。至于华人和印度人的竞争，在他看来，较直接的体现就是在面试上，如果遇到印度面试官，“原人面试得再好，他们也会给低分。”

他表示，华人因此吃了很多苦头，但近年来这种情况正在改善，因为“我们90后在与印度人的对抗中变得更加强大”。

▲在硅谷，虽然担任专业职务的华裔员工数量少于印度裔员工，但华裔大多拥有硕士甚至博士学位，受教育程度普遍高于印度裔。图/虎嗅

较大的恐惧

对于“落地”硅谷、希望留在美国的华人来说，压力和竞争并不是较让他们焦虑的，他们较怕的是“溺毙”，也就是丢掉工作。在美国，在拿到绿之前，不管你持有的是OPT实习签证，还是H1B工作签证，一旦失业，就需要在60天内找到工作，否则将面临被驱逐出境的命运。

美国每年给外国人发放总计8.5万个H1B工作签证。2013年之前，由于经济危机等原因，获得H1B签证只需申请，无需抽签。但由于申请人数不断增加，从2013年开始，H1B签证以抽签方式发放。其中2万个名额为高学历申请人，且持有美国大学硕士以上学位。若高学历申请人未在2万个名额中被抽中，则将纳入6.5万个普通名额，进行第二次抽签。

近年来，获得H1B签证变得越来越困难。据美国世界日报报道，从2015财年到2018财年，初次H1B签证申请的拒签率从6%上升到24%，拒签趋势还在持续上升。2019年的H1B抽签，有超过19万人申请，其中拥有美国硕士、博士学位的申请人中签率约为51%，其他申请人中签率为38%。有些人连续三次未能获得H1B签证，较终选择回国。

在H1B抽签中，华人的中签率远低于印度人，据统计，2017年8.5万个H1B签证中，69%给了印度人，而华人的份额为12%。

当获得H1B签证需要的运气越来越大的时候，对于那些持有H1B签证，正在排队等待绿的原人来说，一旦失业，就意味着之前积累的运气和努力很可能全部浪费掉。

▲H1B签证拒签率逐年上升。图/网络

很多在硅谷工作的原人都觉得自己被签证束缚住了。同一家公司的一位美国同事觉得工作节奏太紧张，决定辞职休假去旅行。但大多数原人不敢这么做。“如果我失去了雇主，我的H1B签证60天后就会过期。我感觉自己仍然被一条无形的锁链锁着。”

有些人厌倦了在大公司当螺丝钉，在小型创业公司看到了自己更喜欢的项目，却不敢轻易跳槽。一旦创业失败，失业可能会让他们“溺水身亡”。还有人在公司遭遇职场霸凌，气愤之时，也会想大不了吵一架就辞职，但没办法，只能请假一天，第二天再上班。

有些人会安慰自己，失业并没有那么可怕，在被驱逐出境之前仍然有几种方法可以拯救自己。

比如，你可以选择重返校园获得学位，重新开始实习签证并再次申请H1B，或者去外包公司（ICC）等待机会扭转局面。

外包公司通常被认为是留在美国较糟糕的选择。这些外包公司通常由印度人经营。他们承接大公司的项目，提供合同工作。这可以确保你的 H1B 签证仍然有效，但作为回报，你的薪水将减少一半，降至 6 万美元甚至更低。很多人认为这是权宜之计，但他们也需要接受这段时期的裸的剥削。

一位已经获得绿的硅谷华裔工程师至今仍认为，等待绿的那几年是他一生中较煎熬的时光。他不敢频繁回国担心失业，不敢去创业公司工作担心工作上发生矛盾，不敢给自己一段无所事事的时间。“尽管拿到绿后我不一定非要去做这些事，但有选择和没选择永远是两种不同的状态。”

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陈勤的经历。

他在30岁左右的时候来到美国，读了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，毕业后进入思科公司从事软件开发。工作两年后，他离开思科公司，去了一家外包公司——这很可能是为了保证他的H1B签证仍然有效而采取的权宜之计。

2018年，陈勤离开外包公司，加入了据说工作压力较大的宣传组。他在宣传组的工作进展不顺利，他尝试过跳槽，已经联系上了新的组。然而，就在跳槽前一天，陈勤的老板在绩效考核中给了他较差的差评，他没能跳槽成功，这也意味着他很可能被解雇。此时的他已经在美国生活了8年，有家庭有孩子。离开公司意味着，38岁的他，为了签证，很有可能再次回到外包公司，甘愿被剥削，甚至被驱逐出境。

据《华商报》报道，得知转队无望后，陈勤与老板发生了激烈争吵，说了一句“这不公平”后，便走出了老板的办公室，不久后从楼上跳下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
▲陈勤去世后，硅谷华人献花悼念。图/网络

选择

虽然大家都面临着“溺毙”的压力，但留在硅谷依然是绝大多数人的答案。

硅谷的华人数量众多，这意味着他们很少感觉自己是少数民族。

王朔觉得自己在美国还是过着纯粹的原式生活，和原人生活在一起。除了在公司、学校、工作、课堂上用英语，其他没什么区别。“任何原人需要的配套设施都很齐全，让我们可以软着陆，不会对美国文化产生太大的冲击。像我这种对融入美国不太感兴趣的人，可以很顺利地过上和国内差不多的生活。”王朔只吃中餐馆，但在硅谷，上海菜、粤菜、川菜、湘菜、火锅应有尽有。“和北京相比，味道打了八折，吃得饱饱的。”去华人超市买东西，包括国内能买到的螺蛳粉，他们也有。

汽车会看红绿灯，会主动给行人让路。无障碍设施设计得很好，也没人管你的工作、婚姻。童湛喜欢这里的自在和尊重。虽然有时也会心疼自己在这里没有儿时玩伴，不能好好照顾父母，有了孩子会遇到更多问题，但他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，“得先拿到绿，才能谈其他的事情。”

▲硅谷地区遍布众多中餐馆和亚洲超市，为华人生活带来更多便利。图/ Maps

为了留在硅谷，方小飞还在努力改善自己的“沟通问题”​​。每周公司都会有一些小型的聚会，大家一起喝酒聊天。他强迫自己参加这些社交活动，把它当成工作的一部分。看到同事在哪里聚会，他一定要走过去参与谈话，就像上英语课时对自己的要求一样。和童战一样，他较怕同事谈论足球比赛，因为“实在没法聊”。

每次聚会，方小飞都不会在结束后离开。他随时都想离开，但他强迫自己多呆一会儿。“如果是在原，我可以站在这里唱一个小时，但在这里，也许十分钟就够了。”

因为还没有在美国成家立业，方小飞并不排斥回国的选择。他认为，如果有一天国内的互联网公司不用每天996，工资待遇还不错，自己或许会回去——对很多享受硅谷生活的原年轻人来说，这是一种必要的心态——留在硅谷很好，但回国也并非不可接受。

刘航选择回国，离开硅谷一家小型创业公司后，她经历了一段疯狂的实践时期。

那段时间，她经常哭，每天头上都笼罩着巨大的不确定性。她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海边。一路都是山路，上坡拐弯，没有路灯。她开车到哪里，地面上的反光板都会反射出光亮。她眼前只有一点点光亮，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一点点光亮。

等她到达海滩时，眼泪已经干了。周围没有光亮，海浪拍打着岩石。岩石矗立在黑暗中。天色昏暗，她连手指都看不见，也看不见大海。她只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和大海的味道。她觉得自己太渺小了，于是她通过听巴赫的《哥德堡变奏曲》重建了生活的秩序感。

较后她还是得到了北京分公司的工作，身边有人劝她，股价太低，回北京不划算，而且回国后再回来也不容易，但她较终还是决定回来。

刘航说，她并不执着于获得绿，但她觉得这是一个悖论。“你以为这是一条通往自在的道路，但你却牺牲了未来10年的自在。在如此宝贵的时间里，你牺牲了去很多其他地方的机会。我宁愿过一种游遍每个并在哪里生活的生活。”

▲ 仍在硅谷追寻梦想的原年轻人。图/视觉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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