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他从事亲子鉴定工作七年来养成的.......

陈默的白大褂口袋里永远装着一次性橡胶手套，这是他从事亲子鉴定工作七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。鉴定中心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，他刚把第八号样本放进离心机，接待室的呼叫铃突然响了起来。

玻璃门外站着个穿褪色工装裤的老人，裤脚还沾着水泥渍。"能帮我找儿子吗？"老人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皮饼干盒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四十多封泛黄书信，邮戳时间横跨1993到2005年。

"这是孩子他妈当年留下的。"老人布满裂口的手指抚过信封边缘，"她带着三个月大的娃走了，只留下这些从不同城市寄来的信，每次都说等安顿好就接我过去......"

陈默戴上手套，用棉签在老人粗糙的口腔粘膜上取样。离心机恰好在这时停止转动，透过实验室的磨砂玻璃，能看到里面淡青色的分离液闪烁着微光。

三天后的鉴定结果让老人蹲在走廊痛哭失声。陈默看着99.99%的亲权指数报告，想起那些盖着深圳、东莞邮戳的信封。原来那位母亲带着孩子辗转二十多个城市，始终没能凑够回家的路费。

"这是本月第七例寻亲鉴定。"助理小林整理档案时感叹，"比上个月多了三倍。"

陈默没接话，他正盯着新收到的血样发呆。委托人是个穿高定西装的年轻男人，要求与八旬富商进行亲缘关系鉴定。装着样本的冷链箱里，除了常规的口腔拭子，还有半根抽过的雪茄。

当男人拿着确认父子关系的报告去争夺遗产时，陈默正在处理最棘手的案例。怀孕五个月的孕妇坚持要做产前亲子鉴定，取样时胎儿细胞透过羊膜穿刺针落入培养液，在显微镜下像一粒颤抖的星辰。

"结果出来您打算怎么办？"陈默注意到孕妇无名指上的戒痕。

"如果是他的，我就去民政局撤离婚申请。"孕妇抚摸隆起的腹部，"如果不是......"她没有说下去，窗外飘进的柳絮粘在睫毛上，像结了霜。

梅雨季来临时，陈默的抽屉里多了份泛黄的**证明。他摸着证件上模糊的钢印，想起这些年经手的327例鉴定：有用烟头偷验儿子血统的父亲，有带着**来做异父鉴定的妻子，还有捧着烈士遗骸来寻根的老兵。

离心机再次发出蜂鸣，这次旋转的是他亲自采集的样本。当STR检测仪打出16个完全匹配的基因位点时，陈默终于对着电话那头的苍老声音喊出了人生第一个"妈"。窗外的暴雨倾盆而下，冲刷着鉴定中心玻璃幕墙上蜿蜒的水痕，仿佛无数条流动的染色体。